《小氣財神》
第九章、聖誕頌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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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好了！
史顧己回到家裡，回到正常的世界。
眼前是他自己的床柱。他自己的床。他自己的房間。最棒也最令他開心的事，就是他所身處的時空是他本來的時空！
「我會活在過去、現在與將來！」史顧己一邊下床，一邊自言自語：「三位精靈的聖靈都會活在我心中。噢，馬利！謝謝你！讚美上帝和聖誕節！我帶著虔誠之心發誓，馬利，我誠心發誓！」
史顧己激動到連話都說不清楚。
他剛剛在精靈的面前哭得太兇，滿臉都是淚水。
「床簾還在！」史顧己抱著床簾。「沒被偷走啊！扣環也是。床簾完好無缺，我也完好無缺，證明未來可以改變。會改變的。我知道會改變的！」
史顧己手忙腳亂，忙著更衣，把衣服穿反了，甚至倒過來穿，不小心扯破，又穿錯位置。
「我先做甚麼好呢？」史顧己歡呼一聲，拖著亂纏的襪子，又哭又笑地說：「我跟羽毛一樣輕盈，像天使一樣快樂，如學童一樣歡愉。我好似醉漢一樣飄飄然的。祝各位聖誕快樂！全世界新年快樂！哈囉！耶！哈囉！」
他蹦蹦跳跳來到客廳，氣喘吁吁地站著。
「昨晚喝過的粥還在鍋裡！」史顧己繞著火爐轉來轉去。「馬利的鬼魂就是從那扇門進來的！現在的聖誕精靈曾經坐在那個角落！那是我看到飄靈的窗戶！果然是真的，全部發生的事都是真的。哈哈哈！」
真的，對一個長期不苟言笑的人來說，他的笑聲是難得的歡暢！
「我不知道現在是幾號，我不知道我跟精靈混了多久。我甚麼都不知道呢！我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。無所謂。無關痛癢。當嬰兒就當嬰兒吧！哈囉！哇！哈囉！」
噹！噹！噹！噹！噹！噹！
教堂的鐘聲響徹四野。
史顧己衝到窗口，打開窗探頭出去。
沒起霧，晴朗無雲，陽光燦爛，空氣清新。
噢，美妙，太美妙了！
樓下恰巧有個男童經過，他穿著光鮮的新衣，似乎正在街上閒遊浪蕩。
「今天是幾號啦？」史顧己隔著窗口，大聲詢問。
「呃？」男童怔了一怔。
「小兄弟，今天是甚麼日子？」史顧己再問一遍。
「今天嗎？今天是聖誕節呀！」
「聖誕節！」史顧己喃喃自語：「我沒錯過這個好日子！三個精靈只佔了我一晚的時間。他們無所不能。正是如此、正是如此……哈囉，小兄弟！」
「哈囉！」男童回應。
「你知道鄰街的鮮肉店嗎？」史顧己問。
「知道呀。」男童說。
「聰明！真是好孩子！他們掛在外面的那隻大火雞，你知道賣出了沒嗎？不是小火雞喔，我是說最大的那一隻。」
「你是說跟我一樣大的那隻嗎？」男童問。
「形容貼切！跟你說話真愉快。沒錯，好孩子！」史顧己說。
「應該還未賣出，還掛在那裡。」男童回答。
「是嗎？去幫我買下來。」史顧己說。
「真的假的？」男童大叫。
「不是假的，我說真的。去幫我買下來，叫他們先送來這裡，我會再告訴他們要轉送的地址。你成功做到的話，我就給你一先令。五分鐘內回來的話，我就給你半克朗！」
男童一溜煙就跑過去了。
「我要把火雞送去巴伯的家。」史顧己擰著手，笑嘻嘻道：「不必讓他知道是誰送的。那隻火雞比小提姆大兩倍呢！」
史顧己預先寫下地址，下樓開門，等待鮮肉店派人送東西過來。
門環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「我愛死了這個門環！」史顧己拍打著門環，想起昨晚門環曾變成馬利的臉。「我以前看都不會多看它一眼。它的表情真是誠懇！超棒的門環！火雞來了。哈囉！耶！你好嗎？聖誕快樂！」
真是好大的火雞！這隻火雞絕不可能靠自己的雙腳站立吧？火雞的腿搞不好會被自己的體重壓斷呢！
「這麼大隻的話，要租馬車才能送過去呢！」
史顧己笑著付買火雞的錢，笑著把租車的錢交給鮮肉店的人，笑著付跑腿費給男童。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，回到椅子上休息，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，結果笑到流出眼淚。
刮鬍子可不容易呢！史顧己雙手抖得很厲害。不過，他高興成這個樣子，就算不小心刮破鼻尖，他也只會貼塊膠布就算了。
因為他心中實在充滿了喜悅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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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顧己換上最好的服飾上街。
就像「現在的聖誕精靈」曾展示的幻景一樣，街上人潮洶湧。史顧己把雙手擺在身後，對著所有人面露微笑。他容光煥發，好幾個路人都主動對他打招呼：「早安，先生！聖誕快樂！」
沒走多遠，史顧己就看到昨天去他店裡募款的老紳士。
「不好意思，先生。」史顧己快步上前，握住老紳士的雙手。「你好！希望你昨天一切順利。你是個好心人。聖誕快樂！」
「你是史顧己先生？」老紳士愕然地問。
「沒錯！我是史顧己，恐怕我昨天令你不快。請見諒。我想捐款——」史顧己在他耳邊低語，說出捐款的數字。
「老天！」紳士大聲驚叫，彷彿呼吸困難。「親愛的史顧己先生，你是認真的嗎？」
「我保證一毛也不少。你願意接受嗎？」史顧己說。
老紳士用力握住他的手。
「史顧己先生，這麼一大筆錢，我不知道該怎麼表示謝意——」
「拜託，不用多說。我等你來找我。好不好？」
「好！」老紳士大喊一聲。
「謝謝。我也感激不盡。謝謝你，謝謝你乘以五十次。願主祝福你！」
史顧己道別之後，就要前往教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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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前往教堂的路上，史顧己沿街看著人們來來去去。他摸了摸小孩的頭，主動向乞丐噓寒問暖。他會偷瞄別人家裡的廚房，在關注其他人的過程中找到樂趣。快樂原來就是這麼簡單，他隨便走走，一直到了下午，就來到了外甥弗瑞德的家。
史顧己經常過門而不入，今天終於要敲門了。
有個女童出來應門。
「弗瑞德在家嗎？可愛的小朋友，妳真的很可愛呢！」史顧己不吝讚美。
「他在家，先生。」
「他在哪裡？」史顧己問。
「在餐廳，跟太太在一起。我帶你上樓吧！」
「謝謝。我是他的熟人。」史顧己說話的時候，已經按住了門上的手把。「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。」
到了樓上，進門之前，史顧己透過門縫瞧見外甥，急著喊出一聲：「弗瑞德！」
弗瑞德的妻子嚇得花容失色！
史顧己這時才瞧見了她，沒想到她會坐在角落，否則絕對不會忽然冒昧大喊。
「嚇死我了。誰啊？」弗瑞德也吃了一驚。
「是我啊！你的史顧己舅舅。你要招待我用餐嗎？弗瑞德，你願不願意？」
弗瑞德感到相當意外，當然讓他的舅舅進來。
兩人很熱情地握手，弗瑞德還擔心會搖斷史顧己的手。不到五分鐘，史顧己已經感到賓至如歸。如同幻象中所見的情景，弗瑞德穿著同一樣的衣服，弗瑞德的妻子也是同一個模樣。泰伯來了，胖嘟嘟的小姨也來了，所有人都跟幻象呈現的樣子一模一樣。
美好的盛宴，美好的遊戲，美好的歡聚時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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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早上，史顧己提早抵達辦公室。
他這麼早過來，就是想抓到巴伯遲到。
九點正。巴伯未到。
過了一刻鐘，巴伯還是未到。
結果他遲到了十八分又三十秒。
史顧己故意開著自己的房門，默默監視巴伯溜進辦公室。
巴伯還沒開門，已經脫下帽子和圍巾。他急乎乎坐到板凳上，開始振筆疾書，彷彿要追回遲到的時間一樣。
「喂！你這麼晚來是甚麼意思？」史顧己假裝生氣，展露出昔日刻薄的態度。
「我很抱歉，先生，我遲到了。」巴伯說。
「是嗎？」史顧己先生板著臉。「誰也看得出你遲到了。巴伯，我有話要跟你說，麻煩你過來一下。」
巴伯一邊走過去，一邊露出可憐相。
「我一年就只是遲到這一次……先生，我不會再犯了。我昨天有點樂極忘形……」
「好了，朋友，我要告訴你，有件事我一直看不爽！我不會再忍受這種事了。所以——」
史顧己突然跳起來，惡作劇般用力拍了拍巴伯的胸口，隨即又退回原位。
「所以，我要幫你加薪！」
史顧己這麼說的時候，巴伯以為他瘋掉了，不禁嚇得發抖。
有一瞬間，巴伯差點想抓起旁邊的直尺，拿尺來打暈史顧己，然後向外面的人求救，幫忙綁住這個主動幫員工加薪的老闆。
「巴伯，聖誕快樂！」
史顧己一邊說話，一邊拍著巴伯的背，誠懇得令人動容。
「巴伯，聖誕快樂，你是我最好的夥伴，多年來我一直虧待你啦。我會幫你加薪，努力幫助你的家人。今天下午，我們就好好喝個酒，聊一聊我可以怎麼幫你……巴伯，你嫌火爐不夠暖的話，可以多加一些煤。現在裝煤的煤斗太小了，你去買個大一點的回來吧！巴伯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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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顧己說到做到，不但實踐所有承諾，還做了更多更多的善事。
幻景中的未來沒有成真，小提姆並沒有死去。
對活下來的小提姆而言，史顧己就像是第二個父親。
在城裡每個人的眼中，史顧己成為更好的朋友、更好的老闆、更好的好人。
有些人會嘲笑史顧己的轉變，他則笑罵由人，絲毫不放在心上。在最初的時候，總是會有人取笑在世間行善的人，覺得他們都是傻子。那些嘲笑者只是看不見真理，哪怕他們咧嘴大開笑得瞇起眼睛，他們也只是在掩飾自身的盲目。
自己保持一顆常樂的心，這樣就夠了。
史顧己之後再也沒有見過精靈。而他比世界上任何人更加了解聖誕精神。
但願我們也都一樣，所有人都一樣。
一如在小提姆身上發生的奇蹟——
上帝保佑世人，所有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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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End.（全書完）